縮小自己、學習謙虛

續) 那一瞬間(4)，讓我的個性…

把自己縮小、學習謙虛

從小，我就有一點小聰明與好運氣

記憶力也很不錯

在各方面都會有機伶的應對

我是一個不常令父母及長輩失望擔心的孩子

也是弟妹們、同學們學習的榜樣

從幼稚園到小學時期

我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中學時期

憑著我的小聰明及好運氣，讓我一直都還是

『十名以內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事實上

學業，我未曾真的用心與努力過

我常因為『品學兼優』而

對我的小聰明、記憶力、機伶反應及好運氣沾沾自喜

內心經常雀躍..

我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媽媽辭世的前一個傍晚

媽媽已經是顯得疲憊不堪….

她已經被病魔折磨的骨瘦如柴…

她已經無力說太多的話了….

化療讓她頭髮掉得精光….

一年半前…

媽媽被『正確』的診斷成 ~ ~ ~ 卵巢癌末期

因為被誤診、當成胃腸不適來治療長達兩年…..

隨後安排了手術

我在手術房外等到媽媽被推出來

媽媽在麻醉藥還未完全消退的狀態下

在推床上

咬緊牙關、顫抖著呻吟 ---- 好 ~ 痛 ~ ~ ~！

那種強忍痛楚的樣子 ~ ~

至今，歷歷在目….

而讓我更痛的是….醫生說：

你媽媽的腫瘤已經大幅擴散開了

腫瘤的周圍已經和腸子等骨盆器官黏得很嚴重

 (醫學上稱為 Frozen Pelvis, 意為 凝固住的骨盆腔)

手術無法切除這個腫瘤

開刀時只拿了一部份組織，送去化驗

她，已是卵巢癌末期

化療藥物能讓她再活一到兩年

我哭了

但是，哭泣並無法解放心中的痛擊

然而，眼淚還是無法控制的湧出

心…真的很痛很痛

畢竟，我只有十八歲

『末期、無法切除、只拿組織去化驗、再活一到兩年…..』

媽媽在顫抖並呻吟著 ---- 好 ~ 痛 ~ 。。。

我比她我更痛、更難受….

接著的化療帶來的痛苦

它讓人虛脫、昏沈、嘔吐、掉髮、乾涸、衰老…

它消滅部分的癌細胞

也毀壞身體的正常細胞

為的是…延長生命？

帶來的是…沒有品質的生命！

其實

我很懷疑….

它真的是在延長生命？

還是在….加速毀損生命！

多次的化療之後

媽媽的肚子還是越來越大

腹腔內積聚越來越多的腹水

腫瘤越來越擴散

骨盆器官黏得越來越嚴重

最後腸子完全不通了

媽媽再也無法嚥下任何東西

媽媽不時的因腹脹難耐的嘔吐

吐出的是…..糞水

因為所有的腸子都不能動了

流質的糞便只有逆流到胃部

此景，歷歷在目…..(心好痛唷)

那一個傍晚

媽媽躺在家中床上

她已經是顯得疲憊不堪….

她已經被病魔折磨的骨瘦如柴…

她已經無力說太多的話了….

化療讓她頭髮掉得精光….

我依偎在她身旁

原本只想跟她說說話、陪陪她

媽媽突然有氣無力的對我說

她好幾天沒有好好洗個澡了

要我幫她擦個乾乾淨淨的澡

我微笑著點點頭

我很仔細的幫媽媽擦拭著每一吋的肌膚

頭、臉、眼、耳、鼻、口、頸、胸、背、手、腳

到了下體，當我把媽媽的內褲脫下時

天呀….我的心、纏扭著，更甚於撕裂般的….痛

痛..痛…痛……痛 ...

我看見

媽媽的下體，佈滿了螞蟻…

擴散的腫瘤把媽媽體內的臟腑都破壞掉了

原本沒有糖尿病的媽媽

現在因為胰臟腎臟被破壞掉了

尿，變成甜的

下體才會佈滿了螞蟻…

糞水逆流，我痛…

腹脹難耐，我痛…

臟腑毀壞，我痛…

虛弱不堪，我痛…

骨瘦如柴，我痛…

然而

媽媽還是微笑著輕聲對我說

從小，你就很懂事

你也經常有良好的表現

但是，你回想看看

我從來沒有因為你的表現而大肆稱讚你

而是，欣慰的一笑加上一句『再用心、再努力』

因為，讚揚會令人驕傲、令人鬆懈

要經常把自己縮小、學習謙虛

才會有越來越好的表現

媽媽又說了一句

『以後我不在了。這個家，有你，我就放心了』

然後，對我笑了一笑、把我的手握得緊緊的

『這個家，有你，我就放心了』

我知道，這是媽媽對我最大的讚揚

也是…..從小到大，唯一的稱讚

握緊我的手的那一笑

也是….表達出最深厚的欣慰感

第二天的傍晚

媽媽就離開了…

距離開刀的時間

剛好是一年半

現在的我，沒有任何事能讓我心痛

因為，最痛的痛，我已痛過

現在的我，沒有任何讚揚能讓我驕傲

因為，最大的讚揚，我已有過

現在的我，沒有任何成就會讓我鬆懈

因為，我經常把自己縮小、不斷學習謙虛

現在的我

不負媽媽期望的

一直都把父親、弟妹們照顧的很好

媽媽

您不在了

這個家，有我

請您放心吧

(續)